破碎的吉他。村上春树曾经做过这样的定义。而我喜欢的那些吉他手,几乎无一例外有着长长的头发,忧郁的眼神、孤独落寞的背影。总是以旁若无人的张扬和霸气,以迷醉执着的声音,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唱:tomorrowisanotherday。每一道音符,都像是剥落的金属,洪水一样蔓延开来,直击心底最柔软的角落。无论是灵魂的嘶喊还是内心的独白,都是那么清晰着甜蜜,或是疼痛。 年轻的时候,总以为心有梦想,怀抱一把吉他就可以踏遍红尘,浪迹天涯,做个潇洒无羁的行者。于是生活暂时不是大富大贵的我,买了一把米维斯吉他。事实上,年轻时候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任何东西,关于梦想,关于人生,关于价值。所以当我们仰望被林立的高楼切割成几何图形的天空时,常常有一种错觉,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身背吉他、眼神忧郁、匆匆行走于这个城市夹缝中的孩子。匆匆的跋涉与坚守,只为某种不懈地追寻。只是究竟在找寻什么,永远不得而知。 于是,铅灰色的天空,安静萧瑟的法国梧桐,离别的站台,呼啸而过的地铁以及零零落落漫天飘舞的樱花,抑或是空无一人的那条老街,被路灯拖得长长的孤独的影子,就像一组淡到极致的静物画,与身背吉他的人遥相呼应,成为既苍深遥远又清寂空荡的背景。这时候,吉他细碎跳跃的音符,更像是某种情感的释放或倾诉。主唱的旋律一遍遍循环往复,许多似曾相识的情景在光影流年中逐渐模糊。记忆如尘,生命如歌,唯有拨动心弦的吉他,水一样漫过隐逸忧伤的梦里花落。 于是吉他,又常常被当做表白的道具。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,都不难找出类似的情节:某个男孩爱上心仪的女孩,最直接最有效的攻势就是抱着吉他在她楼下守株待兔,风雨无改,直到那扇紧闭的尘窗为他而开。最原始最老套的方法,总能演绎出不一样的情调和浪漫。当你的名字成为他日思夜想的牵盼与纠葛时,有谁能够拒绝一个怀揣梦想的男孩,对着你深情并茂温情脉脉地表白? 还记得那个云淡风轻的夜里,枫红斜过霜花,疏落的窗格上印下一朵朵琉璃的月白。当我打开电话的同时,有熟悉的跃动的音符如一泓潋滟的轻涛,丝丝缕缕,蔓延而来,落进我静候已久的心田。片刻的忡怔之后,蓦然惊觉,那是你亲手弹拨的吉他,一遍一遍,唱着你最深最远最真的念。那年、那月、那黄昏,似水的夕照,怀抱吉他的男子,温暖至美的画面,都化作千里之外那一指细碎空灵的六弦。而这穿渡重水的音韵,终于圆了我多年萦绕不去的吉他情怀。那一瞬,我泪流满面。 所以亲爱,如若你来,请带上你的吉他,和你全部的爱。
|